解释,我感到既不符合需卦的本义,也不符合孔子象辞的真实意义。由此来看,《序卦传》一定不是孔子所写,而是孔子的弟子所补充的。需卦排在蒙卦之后,说明需卦讲的是受到启蒙教育之后该怎么办。物从萌芽状态开始生长之后,即禾苗从土地的蒙难中突破地表之后需要的是什么,需要的是与时偕行、在阳光雨露的哺育下慢慢成长,等待成熟季节的到来。有一个成语叫“拔苗助长”,就是没有学会等待,等不及了,就做出了错事、傻事。一个人受到启蒙教育、受到高等教育之后干什么?也是需要耐心等待,等待施展的机遇、机会。现在许多大学生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,怎么办?也要学会耐心等待,先找一个临时工作干干,在干中积累经验,在干中增长才干,在干中等待机会。有一个大学生在一次人才招聘会上被一个公司老总聘用后,到公司报到时,这个老总顺便说了一句,去清扫厕所吧。之前有不少大学生感到这个老总在羞辱自己,让一个大学生去清扫厕所,感到屈才,就不辞而别了。而这个大学生不一样,他每天在厕所里工作,把厕所打扫的干干净净。一个多月过去了,两个多月过去了,有一天,这个老总到厕所去方便,偶然看到清扫厕所的人看起来面熟,就问这个清洁工:“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你?”这个清洁工就告诉他:“我是您在人才招聘会上被招聘来的,在这里打扫卫生已经三个来月了”。
这个老总看到一个大学生如此兢兢业业的打扫卫生,并不感到屈才,说明交给他什么工作都一定能够干好。于是这个老总破格提拔了这个大学生,直接让这个大学生担当了一个部门副职的重任,而这个职务一般需要干到五、六年时间才有可能得到。这就是学会等待的道理。现在许多人心理浮躁,不会等待,总想一口吃个胖子,这是不现实的。更有甚者,有的副职总是盯着正职的宝座,等不及时,甚至采取极不仁道的污蔑、陷害、残害等手段,其结果害了正职,也赔进去了自己。
“孚”,诚信,信用。“光”,正大光明。“亨”,是指亨通。“贞”,是正,贞固,守正。需卦的基本思想是等待。但等待是有条件的,条件就是有孚,即内心必须诚信等待,不能是浮躁等待,为等待而等待。欲完成某项事业,急噪冒进而不知等待不行,要学会等待。不是不能进,而是能不进。若能在等待中保持贞正,有定力,有耐心,光明磊落,以正祛邪,一定会有好的结果。即使像涉大川这样的难关,最终也将会得到突破。“贞”是“吉”的先决条件,必须先等待;由于必须等待,因而等待,所以才吉利。西周在文王被纣王囚禁起来后,有许多人提出提前“举事”,通过使用武力解救文王,消灭商纣。但文王认为时机尚不成熟,提前起事会造成更大损失。需卦实际也是文王对西周的一种暗示,告诫西周务必保持克制态度,耐心等待“举事”的最有利时机。
欲前进而不得进,对有前进实力的人来说,是极其困难的,说不定等不及会急躁冒进,因而遭到困厄。所以孔子的观点是,君子在应当等待的时刻,就必须等待。如果实在按耐不住急躁的心情或冲动,哪怕尽情享受饮食宴会的乐趣,听一些动听的乐章,以消灭时光,以等待有利时机的来临。等待之时,最多可以做一些行动的必要准备,决不可以有所作为。
彖辞是说,需的意思是等待,因为前面有险阻。刚健而不冒进,这种理智的行为是不会陷入困境的,即使陷入困境也会找到出路。等待必须心怀诚信,光明磊落,坚守正道,才会吉祥。这是因为等待的人地位高,品德正。利涉大川说明,前进一定会取得成功。
需卦说明的是学会等待的哲理。在创业时期,面临许多困难和危险,必须等待时机。等待需要恒心与忍耐,而恒心与忍耐来自于坚定的信心,信心来自于纯正的信念,定力的培养。因而,在不得不等待,必须等待的时刻,更应当坚定信心,以恒心与耐心等待时机的来临。决不可被闲言碎语所动摇,不可急躁冒进,盲目妄进,否则将自己招祸。等待时还应当远离危险,保持警惕,愈接近危险,愈应当谨慎。当陷入危险时,不可逞强,应当冷静,运用柔的法则,因应变化,方可化险为夷。即或在安全中,也应居安思危,把握中庸的原则,谨慎戒备。总之,因应危险的最高法则,是要以柔制刚,有目的的等待。
乾卦中已经讲到,《易经》一个最为明显的特征,就是一卦能够反映一个时代,一爻则是一个时代中的一个发展阶段。乾卦表述了一个完整的发展阶段。需卦也非常完整的表述了一个发展阶段。这个阶段就是从初爻“需于郊”,即西周大军从岐山发兵开始,渡过“大川”(需卦的大川,有可能指的就是黄河),到上六爻“入于穴”,即西周大军攻入殷商的都城朝歌,建立周王朝结束。对每一个发展阶段需要采取的行动,周文王在监狱中都做出了明确暗示。
初九:需于郊,利用恒,无咎。
象辞:需于郊,不犯难行也。利用恒,无咎,未失常也。
一国的中心地带为都或国,都外为郊,郊外为野。爻辞是说,初九阶段,利于在郊外等待,并且要有恒心、耐力等待,不轻举妄动,若能如此,便可无咎。常,是指正常、理智。什么是理智,耐心等待就是理智,乱冲乱撞就是不理智,就是失常。理智战胜急躁、冒进,就不会失常。需卦的内卦乾,是指文王控制的西周地方,外卦坎,是指纣王控制的殷都地方。西周起兵造反,大军必须出国、出郊、出野,然后进入商纣的边境。文王把进入纣王的控制地区表述为进入了坎险之地。因此,需卦的初爻是说,大军出国,即从岐山出发,到郊外地区,要进行一次休整,既是严明军纪,同时也是进行等待,等待什么?等待最佳出兵犯难的时机。这是符合常理的。文王以坎水代表险,也是为了躲过纣王对文字的审查。
象辞的“不犯难行也”正是告诫要远离坎水之险,而耐心等待之意。不会耐心等待,就会失常,失常就会有咎。
这爻说明,在必须等待时,要有恒心,意志不可动摇。只要不轻率行动,就不会有危险。
九二:需于沙,小有言,终吉。
象辞:需于沙,衍在中也。虽小有言,以终吉也。
九二比初九更接近上卦坎水,是说大军已经出郊进入野了,即快到达水边了,沙滩是陆地到河水的缓冲地区,所以用沙滩表示快到达水边。说明与初九比,又前进了一步,到野外了。这时,更应该休整,因为一场大的恶战快要开始了,需要继续等待最佳出兵时机的到来。衍 (yan),是宽绰有余,说明虽到了野,但仍有回旋余地,仍可以从容等待。“小有言”,因为等待,有的人等的不耐烦了,可能认为是太消极了,由于急躁的心理,会发出一些相互之间责难、埋怨、议论的话,但不是大的分歧,不会出现大的问题。部队前进到了前沿阵地,这时候停下来等待进军的命令,士气已经受到鼓舞,训练已经有素的士兵们难免有急不可耐的话语出现,这是正常的,没有什么不吉利。爻辞是说,九二比初九更为接近险,更需要耐心等待,选择时机,虽然一时会受到小人的恶语中伤,或受到不明情况的人的责难,但这不要紧,顶住压力,继续等待,最终是会取得成功的。相反,如果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就稳不住了,就改变了自己的初衷,等待的意志动摇了,躁进了,其结果必然会失败。
这爻强调等待必须忍耐,不可急进,不可被闲言碎语所动摇。现实工作中,许多人正是因为听不得闲言碎语而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,以致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或事业的发展。
九三:需于泥,致寇至。
象辞:需于泥,灾在外也。自我致寇,敬慎不败也。
沙滩已经过去,靠近泥,即已经逼近于水了。“需于泥”,是说虽未进入险滩之中,却已濒临险滩的边缘。也就是说,出发的大军已过沙滩,即将开始涉水了,这时候最需要的仍然是为决战做最充分的准备。由于灾在外卦而不在内卦,在坎卦而不在乾卦,是外部而不是内部的问题,这时候如果不鲁莽,仍然不会有危险。仍然有回旋余地,但这个余地已经不大了,只要有一步不慎,可能就会“致寇至”,即招致强盗或敌人的攻击。“寇”,在这里也作风险讲,是指前面,即(外卦坎)那个陷阱。如果不去冒险,不去犯难而行,就不会出现这种面临危险的情况。寇至与不至,关键是九三自己怎么把握,怎么处置的问题。
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饮马长江时,没有立即发动渡江战役,而停留在长江北岸做渡江的充分准备,包括渡船的制造和划船的练习。因为北方的士兵都是旱鸭子,不会游泳,所以还要做泅渡的准备,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。这就是“需于泥”的道理。
象辞是一种警戒的话,提醒危险虽然还没到来,但已经面临危险,妄进会自己招来灾难;所以必须培养内力,恭敬审慎,敬慎从事,待时而动,决不可急躁行事,才不会招致失败。“灾在外”,从卦象来看,外卦坎为险,为陷,为灾,灾在外是表面需卦的灾是在外卦而不在内卦。现在是处于需卦的第三爻,已经接近灾,但还没有形成灾,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,即等待时机的到来,但这个余地已经不大了,时间已经不多了,要加紧准备。因此象辞是做进一步提醒,要想预防灾难,要想立于不败之地,必须小心谨慎,必须高度警惕。
这爻强调,越接近危险,越应当谨慎,不可妄进,以免自己招灾。
六四:需于血,出自穴。
象辞:需于血,顺以听也。
“需于血”,是说六四已经进入上卦坎的险陷之地,双方开始发生激烈的战斗,双方士兵的鲜血把河水都染红了。这个“穴”,是泥穴,指大军已经到达进攻的彼岸,并且从对岸的泥潭、泥穴中冲出来了。说明这一次渡河已经成功了。成功之后需要进行休整,等待继续前进的时机,所以用“需于血”,即在血中等待来象征。象辞的“顺以听”,有几层含义,一是听从俘虏的供述,了解敌方的行动;二是听取商纣百姓的舆论,了解民情、民意;三是听从士兵的意见,进一步总结经验,吸取教训,为以后发动更大的战役做好充分准备。
这爻好比进入到了敌方统治的地区,或者说等于进入到了危险之地,这时候决不可被胜利冲昏头脑,不可逞强。只有顺应变化,才能化险为夷。
九五:需于酒食,贞吉。
象辞:酒食贞吉,以中正也。
需于酒食是一种比喻。酒食引申到社会上,即所谓休养生息,使百姓安居乐业。酒食养天下,九五阳爻阳位得正,在上卦又得中,是至尊的地位,所以最安全。用可以安闲的饮用酒食等作为象征,说明等待即将面临转机,好时机很快就要来临。征讨的大军经过几场重大战役之后,需要一断时间的休整,包括补充兵员,养好伤病员,制定新的作战方略。需于酒食,就是现在已经相对安全了,要安心等待决战的最佳时机来临。“贞吉”,是说,需于酒食并不是放松警惕,仍需要保持高度警惕,做好时刻打仗的完全准备。必须安而不忘危,仍然坚持纯正为先决条件,才会吉祥。象辞说,虽在安全中,仍然应当执着于中正的原则。这爻强调,在可以安全等待的状况时,仍然不可违背中正的原则。李自成进入北京之后,完全放松了警惕,放纵了士兵的行为,出现了士兵抢夺奸淫的粗暴现象,导致了广大人民对李自成大军的无比愤怒,这也是李自成失败的沉重教训之一。九五最大的特点是告诫人们,需于酒食,并不是沉溺于酒食。《尚书》中的《酒告》,就是告诫大臣,周朝建立之后,首先做的第一件大事,就是严令禁酒。
上六:入于穴,有不速之客三人来,敬之终吉。
象辞:不速之客来,敬之终吉。虽不当位,未大失也。
上六爻的“入于穴”,大不同于六四爻的“出自穴”。上六爻的“入于穴”,是说征讨的大军已经深入到了商纣的腹地,处坎险之极,也是取得胜利的最关键时期。“有不速之客三人来”,三既是代表三这个具体数字,又是代表多。一方面,可能是指纣王最后组织了多路人马,来阻挡西周的大军。在这种情况下,为什么还要敬之呢?因为,这时候纣王已经是失道寡助,失去民心军心,这几路人马,是无心来打仗的,只要进行很好的招抚(敬之),他们很快就会归顺,所以“敬之终吉”。另一方面,不速之客即不召自来的许多客人是前来救援相助的,对于不速之客,应当敬之。从《封神榜》可以看出,这时候来投奔西周大军的人很多,这就是得道多助。实际上,对卦辞更确切的理解应该是这样的:“入于穴”,是指攻破了殷商的都城,新的周王朝很快就要建立了,各方面人士,各诸侯国都派人前往祝贺,这些在商纣政权统治下,为商纣政权服务的人,对西周来说,都是“不速之客”,怎样对待他们呢?就是要尊重他们,敬重他们,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,为建立强大的周王朝打下坚实基础。文王在监狱中就预见到了以后发生的重大事情,在指导着外面的行动,这完全符合当时的情况。1949年,在解放军将要攻破长江天险,解放全中国的前夕,李宗仁派国民党的代表到北京与共产党谈判,毛泽东、周恩来就是采取的这种做法,非常礼遇地接待谈判代表,非常诚恳地与这些人谈判,虽然谈判没有成功,但最终感动了这些人,这些人中有的干脆就没再回到南京,而是留在了北京为共产党做事。
上六阴爻阴位,应该是当位,但象辞为什么说“不当位”呢?实际是指此时西周还没有取得最后政权,各路诸侯却前来祝贺,好象不符合传统之礼。上六又处于阳爻之上,虽然在最高位,却还没有建立政权,取得帝位,却享受帝王的待遇,看起来有点反常。但这不要紧,虽地位不当,但由于自己谦恭,取得了友好人士的帮助,最终不会有失。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前,有许多仁人志士,包括在香港和国外的人才,都投奔到共产党里来,参加政治协商会议,这是多好的事情啊!从这个角度去理解,“未大失也”,是指由于善待了原来为纣王服务的官员,人才没有大失;由于接受了纣王部队的投诚,军队没有大失;由于在朝歌没有进行大的战斗,文物等国家财富没有大失。